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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兰科计划》第一版最后部分

尾声:无名之人
    6月29日 下午17时39分 海滩附近
    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刺眼,云霞也开始聚集在夕阳周围,形成一幅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的景象。金色的海浪,一波接一波轻轻亲吻着同样显金色的大地。沙滩上,有两家人正在尽情地享受着一眼前美丽的风景。一个一头粉发的妙龄少女,正和一个男孩踏着浪花追逐嬉闹。而在远处,他们的父母??四个年过三十的成年人正含笑着看着这两个少年,一边谈论着自己的事业、家庭……
   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小坡上,两个男人站在树下的一块墓碑旁。一个身披一件披风的男人正迎着风,拉着小提琴奏响挽歌,海风把他的披风都吹得鼓了出来。叶子婆娑吹动的声音,仿佛成了这首挽歌最好的伴音。拉琴者拉出的高音调颤音,让站在他身边的小威渐渐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了。而拉琴者虽然不发一言,但他的闭着的眼角也开始渗出水珠。当最后一个音符轻快地跳向远方,好久好久,那个拉琴者才缓缓睁开了他那湿润的眼睛。
   许久的沉默之后,小威才开口问身边的男人:“少杰,他的真名是什么
?”早些时候,当旁边这个男人找到小威时,小威从他口中得知,那个曾经和自己在凯德上学,和自己一同在兰科世界中出生入死的兄弟,他的名字并不是少杰。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少杰。“其实他的名字是什么,已经不重要了。对于他而言,他从未想过让别人记住。他所向往的,不过是在帮助他人,完成任务后 ,悄然远去罢了。”少杰这样描述他那已经逝去的兄弟。
   
“我从未想过他的谢幕让人不忍回味,或许这就是宿命吧。”小威把头扭向了远处,不想让少杰看到他流泪。曾经和自己一同在兰科世界中出生入死的兄弟,他最后的结局是被一枚炮弹的冲击波直接送上了通往远方的路途,他才40岁不到。“做佣兵,这是他自己选的。在失去家人、朋友之后,他选择走上战场,他或许很早就想象过自己的结局。正如他所说的‘
虽然我知道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,但我无怨无悔。一生能做好一件事,此生无憾矣。’”少杰说着又看了膝盖边的墓碑。这块墓碑是用黑白两色的大理石做就的,前黑后白。在墓碑的中间,雕刻家刻意涂上了颜色。使得黑与白的交界线并不那么分明,而是呈现出黑-灰-白的渐变效果??正如他生前最喜欢穿的行头,上衣是黑灰的,裤子是白的,上衣从中间开始就向下表现出渐变的灰色,直到底部的白色。
   “十几年前,那单轰动全国的少年间谍案,真的和他有关吗?”小威忍不住向少杰求证十几年前的往事,因为那次事情实在闹得很大。当时小威曾找过他质问,但他否认了。
   “他曾亲口向我承认,那单事是他做出来的,文茜、海文、许刚是无辜的。那一次他在兰科启动了三座圆塔,利用多形态克隆体制造出文茜他们三人,进行间谍活动,并故意暴露给法国国安局。因为文茜等人的电脑都被他做过处理,他攻击国安局数据库,把所有信息都改了,所以国安局就查到文茜头上了。当时,国安局有许多证据都指向他们??当然都是多形态克隆体搞的鬼。有时候,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并不都是真相啊。只是他们到头来都不知道是他干的,”少杰感叹道,“不过你也知道,当时文茜他们入侵他的电脑,差点就把他给暴露了。他这么做,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   “怎么能这样?间谍罪可是重罪。这可是三条人命啊。还不算由此引发的震荡,”小威有点愤愤不平,“你说他是好人,还是坏人?”
   “那《无间道》里面的陈永仁和刘建明呢?”少杰反问小威。说实话,他这么做真的可以算是天诛地灭的罪。但一个14岁的少年前一天还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约好一起去踢球,今天就因父亲的嘱托而遭到追捕,被迫离开家乡,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十几年,还要处处提防来自别人的算计,完成任务之后得不到应得的所有,最后的结局是年纪轻轻就在一个GPS都难以定位的角落里流尽最后一滴血,眼里满是无奈。这宗罪,又该找谁算?虽然当佣兵是他自己选的,但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任务,此时的他应该早已有所作为了,犯得着上战场吗?眼见着他付出极大的代价,让霍兰重新回到了Aelita的身边,父女团圆,而自己的父亲却因为心脏病离开了他;他帮陈迪顺利进入音乐学院,而自己却因为毕业会考失败不得不东奔西跑谋生;看见文茜他们试图阻碍兰科小组行动,他帮任杰部署了新的防火墙系统,保证了锁定圆塔行动的成功,而自己的电脑却差点被文茜他们破坏。这几宗罪,比着上面,到底哪一个更可恶?
   这一切的罪恶之源,都可以归咎于几十年前的“兰科计划”。计算机和网络,人类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创造,因为彼此之间的利益冲突和不信任,导致网络暗战四起。而决心捍卫网络和平的雷恩?罗斯顿,在自己已无法完成任务之时,将重任交到他儿子身上。一个14岁的少年,还不曾真正懂得政治的腥风血雨,就已被推上了战场。如果说《数字城堡》里的远诚友加是怀着理想而战的,那他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。在这场信息战争中,无论谁对谁错,结果都是对的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如果人类之间的不信任没有消的话,更多的数字时代悲剧仍然会上演。
    科技,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全力造福人类?
    看着远处因为跑得过累而躺在沙滩上的两个少年,和远处的四个成人。小威觉得,这应该是最具悲剧性的一个画面了。虽然和他共处只有八个月,但小威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、古道热肠的人。只是当他因为要求自保时,他做出了超出所有人承受范围的事。当面对生存的压力和道义的呼唤,又该选择哪一个?
    “It's time to go.”少杰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。小威最后看了一眼黑白色的墓碑,长叹了一声,转身离开了。
    那块墓碑上,刻着这样一句话:“这里,安眠着一个没有名字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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